小南星是一間咖啡店，在A中附近，離陸北家不遠，

八點鐘，她按時赴約。

杜錦然還沒來，她在靠門的角落找了一個位置坐下。

咖啡店裏裝飾的很有節日的氣氛，晚上人還挺多，都是出來過節的小情侶。

陸北捏著手機在手裏轉著玩兒，無聊等著。

沒一會兒，杜錦然來了，風風火火坐下，帶起一陣風，“抱歉，剛剛回家換了件衣服。”

有服務生拿著單子過來，問他們有什麽需要。

陸北隨便點了一杯咖啡，杜錦然和她一樣。

咖啡來之前，陸北歪了一下嘴角，問，“有什麽重要的事兒？說吧。”

杜錦然微微傾身，看著她問，“你上次在電話裏跟我說的你有喜歡的人，那人是莫庭？”

她點點頭。

杜錦然身子後退了些，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，突然沈默了下來。

那模樣憂郁還帶了點兒憂傷，仿佛苦情劇裏悲情的男主角。

陸北知道他愛看八點檔，伸手打了一個響指，將他從沈默中拉回來，“你就是要問這事兒？”

“不是。”他扭回頭，猛地抓住她的手指，“北北，你不能喜歡他。”

又開演了，陸北用了點兒力，把手抽回來，“為啥？”

他將要開口，服務生端上了咖啡。

陸北執起杯子，呷了一口，重覆先前的問題，“為啥不能喜歡他？”

“他配不上你！”他是這麽回答的。

一口咖啡差點兒沒噴出來，陸北放下杯子，咳了兩聲，“雖然你這麽說，我聽起來很高興，但是和事實不符的事兒咱還是得掂量著說，絕不能睜眼說瞎話。”

“我是認真的。”

杜錦然對她的妄自菲薄很不滿，“他有錢有顏身材好智商高學習棒又怎麽樣，他根本沒有權利決定自己未來和誰在一起，北北，你跟他在一起會受傷的。”

說著，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，一臉嚴肅，“我今天就是來阻止你們的，北北，我跟你說，莫庭的爺爺早就把他許配給了伊雪，莫爺爺這人的決定沒人能改變，莫庭他早晚都是伊雪的人，到時候你怎麽辦？”

陸北嘴角的笑凝在那裏，似是在揣摩他的話，杜錦然狠了心繼續說，“他們還要一起出國，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，莫庭當時也沒反對，如果沒有你的出現，他是要和伊雪在一起的。”

最後，他說，“伊雪喜歡他十多年了。”

——

積雪泛著銀光，踩在腳底簌簌作響。月光打下，雪面上拖出長長的影子。

陸北專挑雪厚的地方走，一步一個腳印，直到身後留下一長串

回頭，她頓足看了一會兒。

一個人的腳印，很孤單。

回到小區，她低頭走著，餘光瞥到樹下一抹眼熟的修長身影。

她看過去的時候，他正好也剛擡頭，四目相接，陸北斂了一下心神，問，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他向她走過來，落下的陰影將她遮住，“這麽晚了怎麽還跑出去？”

她笑了一下，“你這麽晚了不是也跑出來？”

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咖啡香氣，莫庭捕捉到，手抄進兜裏彎下腰，在她面上輕嗅了一下，低笑問，“和誰出去了？”

“反正不是你。”她歪著嘴角笑了一下，摳了摳他大衣的衣扣，“怎麽沒說一聲就來了？”

“正打算給你打電話。”他抽出手，握住她的。

陸北看向他眼底，慢慢將手抽了回來，再低下眼睛，“正好，我也有話要跟你說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她把杜錦然告訴她的話，跟他說了一遍，問他，“這些都是真的嗎？”

掌心空蕩蕩，她的動作已經告訴他，她不需要他的答案，莫庭淡笑了一下，問她，“如果是呢？”

陸北，“祝你們幸福。”

莫庭氣笑，她轉身往明亮的大廳方向走。

被他箍住腰抱到了樹下。

龐大的樹冠罩出一片陰影，他臉部的輪廓不甚清晰，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問，“你要祝誰幸福？”

陸北歪了一下頭躲開，目光直接落到別處，“我說的是認真的，如果我早知道，我不會跟你一起。”

她略冷漠把話說完，才看他一眼，“替我向她道歉吧。”

“道什麽歉？”

他定定望她，眉間微微皺了起來，“我跟她之間什麽都沒有，在你出現之前，我對她也沒有任何承諾，為了別人的決定你要放棄我，對我公平嗎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公不公平她不知道，“我只問你，如果沒有我，你是不是會選擇她。”

“不會。”

她顯然不信。

靜了幾秒，他低下聲音解釋，“她是適合的，卻不是我喜歡的，我只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。那時爺爺提起我沒有直接拒絕，是不想讓她難堪，我的事我自己決定，真的。所以別說後悔的話嗯？”

她搖搖頭，“我沒說後悔。”

莫庭不跟她辯，只問，“那還祝不祝我和她幸福？”

她沒說話。

他靜靜等著，半晌，“你要氣我沒跟你坦白這件事，氣多久都隨你，但是分手我不同意。”

又半晌，她問了句，“你為啥不喜歡她？”

“哪有那麽多為什麽？”他也不知該怎麽解釋，頓了頓說，“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，不管以後發生什麽，你只要站在我身邊就好，別的都交給我。”

“停！”她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，“只是談個戀愛，談未來太早，關於‘未來’要不要站在你身邊這個問題，我現在還不能給你承諾。”

“你想對我耍流氓？”

“我什麽時候對你耍流氓了？”

他挑眉，“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。我是奔著結婚的，你卻跟我說什麽不能承諾，這還不是耍流氓？”

天…

她扶額，“什麽結婚？你會不會想得太遠？你今年幾歲？”

他語氣淡淡，“再過幾天我十七你十六，也就再戀愛四五年，咱們就能結婚。”

“…”她推了他一下，“話說完了，你快回家吧。”

再聊下去，孩子都快出生了。

他似是知她所想，湊到她耳邊笑說，“結婚後，咱們就生孩子，生兩個，到——”

嘴巴猛的被她捂住，陸北歪了一下嘴角，“是不是想說到時候送去什麽幼兒園，做什麽白日夢！”

他緩緩笑開，不再逗她，握住她的手，“是不是白日夢到時就知道了，現在…”他頓了一下，認真問著，“要不要跟我在一起？”

半晌，她點了一下頭。

他將她抱住，抱了一會兒，問，“跟杜錦然喝的咖啡，這事兒也是他告訴你的？”
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“猜的。”他語氣神色皆淡淡，捏了捏她的臉，“以後沒事兒別亂扔東西。”

知道他在說她砸了杜錦然的事兒，陸北歪了一下嘴角，“小氣鬼。”

他坦然承認，低頭看了她一會兒，從兜裏摸出一條鉑金鏈子，纖細而精致，底下墜著一顆吊墜，夜色裏，亮著細光。

陸北細看了一下，墜子是只小麋鹿，特別小，材質以她的眼光分辨不出，於是問，“這是啥做的？”

他低頭認真解著暗扣，隨口說，“就是一般的水晶。”

她信了他的話。

莫庭替她戴上，撥了撥麋鹿小墜，笑著問，“喜歡嗎？”

“喜歡。”她看著墜子，“可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。”

他把臉湊到她面前。

陸北歪了一下嘴角，欲往他臉上親。

他忽而偏頭，嚴嚴實實貼上她的唇，

——

周日，陸北和陸南帶著爺爺奶奶到外面玩兒。

老人家不愛逛街，她們選了海底世界。

海洋館，玻璃隧道，一片藍色裏，陸南如百科全書般給爺爺奶奶介紹琳瑯的珊瑚和魚類。

老兩口聽得很認真。

海底隧道逛完，又去北極熊館。

路上，陸南笑著跟爺爺奶奶說，“館裏有只熊，叫北北呢。”

奶奶很好奇的樣子，“那不是和咱家小北一個名兒？”

陸北不甘示弱，“企鵝館裏還有只南南呢。”

名字太大眾，跟動物都能撞上，她煞有介事說，“我們應該取名叫陸東、陸西才對。”

爺爺皺著眉回憶了一下，“因為你們媽叫冰，所以你們爸給你們取南北。”

陸南笑開，陸北琢磨了一下才明白，歪著嘴角說，“我還以為是隨便取的，我爸他還挺浪漫。”

浪漫是啥，爺爺奶奶不懂.

提起陳冰和陸一林，奶奶猶豫了一下問，“你們媽身邊可還有合適的人？”她頓了一下，“她還年輕，要是有合適的人，你們幫著勸勸，一個人太累太苦了...”

氣氛突然沈重了起來。

好在，已經到了北極熊館。

館裏的熊少了幾分野性，多了幾分憨態，看得人心情漸漸放松開來。

名叫北北的小熊正在冬泳，身姿矯健敏捷，一個猛子紮進池子裏，奶奶看得笑開，“咱家小北是個旱鴨子，這個北北游得倒好。”

陸北自詡擅長各項運動，但是游泳這項不包括在內，她略遺憾，摸著下巴甚不解問，“我為啥天生怕水呢？”

釣魚釣蝦她都敢，但是下水就跟要了親命似得。

“這可不是天生。”爺爺記得一清二楚，“你三歲多的時候爬院角那口缸，一頭栽了進去，幸好你奶撈得快，不然小命都沒了。被撈上來後在那兒哇哇大哭，你奶還擔心你被嚇傻了。”

他嗓門兒粗，一旁看熊的游客聽到他話，都在那兒暗笑，打量陸北。

竟還有認出她的人，“嗳，你不是微博上很火的那個‘獐鹿傳奇’的一員嗎？”

獐鹿傳奇——取自王璐，效法某個歌唱組合。

獐，是章繁。鹿，是陸北。

這個組合微博粉絲有近百萬，友誼賽那段時間，著實火了一把。

那游客還請求跟她合影，陸北和她合照了一張。

游客走後，奶奶滿臉自豪，很時髦地問了句，“這是不是就是小虎說的粉絲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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